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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小枫。嗨。”站在门外的仙道,身体水沥沥的,不停的有雨线从衣角向地面坠去,狼狈的受雨浸泡的笑脸依旧挂在嘴角。他捉摸不透的亲近让流川哑口无言,自从流川给他一个one last kiss,他们已经有一阵没说过话了。 “小枫。”仙道笑眯眯地说着,只喊他的名字,好像剩下的话语不重要了,不必解释。 流川很快镇定下来,侧身让出大门的位置:“先进来......” 在客厅尽头,仙道看见站在阴影处,一言不发的南烈。他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毛,远远地打量对方,他的笑容,像一颗暗自打磨的钻石,想必让南烈很不舒服。那是个阴郁,粗野中带着一点秀气的男人,头发整齐的梳在额前,显得有些拘谨,眼神却很有斗志。仙道任由流川脱去自己浸透的上衣,侧过头看向那男人,他觉得有几分眼熟,可实在想不出这是谁。 你在这里等下,我去给你放洗澡水。说完这话,流川匆忙的跑前跑后,把衣橱里的浴巾挑出来,远远地扔到仙道身上。见了他那孩子似的带了几分困倦的眼睛,仙道不由得一阵怜惜;可是看着顺从流川的吩咐,给他烧水的沉默的南烈,他又不痛快起来。他不喜欢流川家里有别的人,男人,女人,尤其是一个性特征成熟,准备过夜的成年男性......《维庸之妻》里,诗人大谷的老婆被打工的餐馆客人纠缠,让人家在门口睡了一夜,第二天就被玷污了。男人和他所渴望的对象之间的事,哪里说得清呢?只要看着这陌生人的眼睛,仙道就断定他是有企图的。因为简直就是照镜子一样,自己注视着流川时,也不自觉地用了这种眼神嘛。仙道有趣地观察自己的竞争对手:他虽然讨厌这个人,可同样的,他也隐约的忧虑和回避着流川留在嘴角的那个吻。 他是回避接吻本身吗?不,接吻很快乐。那么,假使我们明白,仙道彰不是一个洁癖的,身体接触的痛恨者,自然就会想到他所怕是被纯洁的吻所联系起来的责任关系。哦,原来你是厌倦责任了,你害怕这回事,和另一个生命绑定在一起,哪怕只是暂时的,哪怕对你的个人意志和思想自由产生不了那么深刻的影响,你还是本能的犹豫,下意识去逃避,“这样不负责任的态度就是对爱你的人的伤害呀。这难道不是一种狡猾吗?”他心知肚明,并且有时也会如此这般地诘问自己。但是关于流川的事,他永远会为自己辩白:他不是这样想的。他不愿意这么想他。 他准确地抓住流川温暖的手掌,与此同时,那个角落里的男人像个骑士一样站了出来。仙道在那人脸上看到了:紧绷的嘴角,无声的燃烧,漫长的等待。和流川、仙道相比,这人显得矮了;和自己的脸对照,又不够英俊。那么,他怎么能够不注意到自己是有缺憾的呢?他怎么能够就这样站出来?仙道想起,自己确实是见过他的,篮球校队报道采访过这个人,他曾经阅读过那条消息栏,久远的回忆与模糊的面影在记忆中一闪即逝,至于这人究竟姓甚名谁,仙道再想不起来了。 “喂,你最好还是放手。”南烈以一种奇异的冷静态度对他说,他的语气很平和,可是眼睛却不是这样的,他阴郁的眼里满是燃烧的火焰。“小枫刚刚可给你放好热水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大半夜过来,淋得这么狼狈,还是冲个澡冷静冷静吧。” 是的,像电影里的主人公一样,不顾天气的阻挠,搭乘湘南单轨电车,在大船站换乘东海道本线,到达藤泽站后,乘坐当地公交,步行,全程一个半小时,就能来到流川家门前。他晚上六七点左右出门,在镰仓的街头漫无目的地散步,兜兜转转的,不止一次在西镰仓火车站停下脚步。他可以这么说服自己:自己的家离车站很近,随便走走,每天能上百次的到达同一个目的地。可是,一直到九点钟,雨越下越大,仙道站在便利店前,伫立在人流匆忙的街头,还是没能挪走脚步。倾盆的大雨给他一种淹没神奈川的错觉,不由使他胡思乱想起来。要是暴雨变成洪水,将镰仓淹没,将神奈川冲垮,整个东京和日本岛变成废墟,他就再也见不了小枫洁白无暇的面影了。说不定,对他而言,这是最后的机会呢?那天出门前,他是带了伞的。他有无数个论点辩白——雨迹之下,人人都要赶回家,回到温暖安全的地方,仙道彰也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