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夏日之死 (第1/2页)
连续几个晚上流川都睡得不好。第一天他凌晨三点醒了,到客厅接了杯水,回到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第二天和第三天还是一样,这几天南烈一直住在他家客房,南烈话不多,说话态度沉静,又能够适当表现出共情,显然不至于让他更加焦躁。 他打了电话,掉了小区监控,还是一无所获。尤其白天他还要上班,南烈说他会帮忙照看的,现在要紧的是鳄鱼有可能会伤人。流川渐渐变得疲惫,第七天早上,这天他休息,森重宽给他打电话,对方语调兴奋的告诉他小说已经写完了。 流川一方面不想扫他的兴,一方面懒得应付他,他正为自己的事情烦恼,鳄鱼占据了他的全副心神,就是在公司里遇见曾对他表白的诸星大,他也没心思多加注意了。 诸星大显然很受伤。在打印机前发呆的变成他了,通常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而得不到回应,不免暗自思索是否自己暴露了哪方面的缺憾,或者是否自己还不够优秀;否则,按照自然界一向的思维习惯,优秀的那一方落败,得不到爱情战场上的幸福,这显然不合逻辑。这里面蕴含了一个大家自行遵守的规则,那就是占有,我只能拥有你,你只能拥有我,否则事态只会走向难堪,因为嫉妒而不可收场。流川不免想过,诸星大这样的人不会想zuoai情上的第三者,他因为遭受冷遇而怀疑自己的模样,实在十分可怜。流川想自己还是别让他痛苦,及早拒绝他为妙。 吉蒂并没有因为瓦尔特的妥帖深情就爱上他;悉达多在迦摩拉的花园见她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要拜她为师。在异性之爱之前,首先是同性之爱;在心灵之爱之前,首先是rou体之爱。人总要先屈服于自己的眼睛,经过眼睛和身体挑选后的对象,能够激发性欲,然后才去追求他。流川相貌优越,作为一个男人,他的英俊挑不出一点错,可是他的心门常常紧闭,对他来说,世间的大部分道德和规矩不能把他栓在原地,他不喜欢别人审视他,对他提要求,他更依赖自己的心。从很小的时候,他的美丽就初现端倪,他捕捉到街上各色人物的视线,人们从他身边走过时,总要多看他一眼。视线在身体上扫来扫去,扫来扫去,他已经学会了蔑视它们,心里满不在乎,有点瞧不起;况且他的性格相当桀骜不驯,对于贞洁,寻常人为了安全而严格规定自己的道德上的法律,他看也不多看一眼。他也曾经为了什么而燃烧过,他情愿为了梦想自溺,在成长过程中深深了解自己;也懂得了在事情无可转圜之后走出阴霾,泰然处之。他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世界无论如何都会继续向前爬动,活下来的人只会更加坚强,拥有永不被撼动的决心。 他告诉诸星大自己现在不爱他。那个人哭得这样伤心,流川一直为他擦拭眼泪,觉得他自己也能多了解对方一点了。流川表现得那么体贴,手掌温暖干燥,捧起对方因泪水而融化的五官。流川的个头是难得的高挑,他有礼貌的拥抱了对方,并且主动友好的吻了对方湿漉漉的面颊。对方说,他对他实在是有好感,流川说自己是明白的。而实际上,他认为对方总归是还能振作起来。 紧接着,他在第七天中午和应约和森重宽会面。对方约到快餐店里,在窗玻璃后面,倒映着两张年轻的脸。流川的面颊显然瘦削而冷峻,眼角因为睡不好而泛起青黑,他点了一杯裹着糖浆的圣代,却只是把勺子插进冰淇凌里不断搅动,只偶尔吃一两口。森重宽把薯条推到两个人中间,挤上堆在一起的番茄酱,眼睛慎重地打量着他。 “你该多休息。”他提议道。他这个人不擅长说多余的话,这天穿了红白相间的棒球外套和宽松的运动裤,远看十分显眼。他给流川看自己的书稿,其实今天他是来道别的,以后都不在东京,可能要么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