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第1/3页)
二零零二年的冬季似乎比以往都冷上许多,大雪尚未光临整座城市,寒风迫不及待地吹拂每家每户,非要发出呼啸而过的低吼才可证明印象中天寒地冻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素还真被偷偷溜进家中的日光灼伤了睡眠,他从缠绵的困意中挣扎转醒,暖气开得过于充足,以至于身上的被褥成了沉重的负担,压得胸口有些喘不过气。身旁的枕头空空荡荡,连残存的体温也所剩无几。他眯着眼朝落地窗看去,一半仍被遮光窗帘笼罩在安心的昏暗中,另一半则被人撩起,一角夹在推门的轨道中——外头的白光便是从此处混迹进来的。门外伫立着一个瘦削的身影,微风轻柔地撩起他银白的发丝,仿佛落下一个个无形无色的亲吻。 他下了床,慢慢地推开门,走到那个人身后。叶小钗察觉到他的气息,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脸颊和鼻间都被冷气冻出红彤彤的圆印,他伸手抚摸他垂在肩膀的长发,沾得一手凉薄的濡湿,才发现竟是下雪了。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不冷么?”素还真轻轻地问。 叶小钗摇了摇头,素还真两百米的大平层坐落于城市中心,朝远处眺望可以看见拥挤在胡同内北京普通人的柴米油盐与万家灯火。他指着其中隐约闪烁的光亮,慢慢地说,那里有一棵圣诞树。原来今天是圣诞节。素还真回想起来。 Merry Christmas,叶小钗。他说。 他终于回过头,展露出素还真视线外的半张脸:经由花费重金聘请的全球最好外科医生之手,那里盘踞着大火焚烧过的荒野与永远不会产生生物痕迹的贫瘠星球表面,与他原先狰狞的伤痕生长在同一土壤,凹凸不平且惊悚丑陋;他曾经晶莹而静谧的眼球像一滩死去多时的沼泽,既浑浊又丑陋,镶嵌在他漆黑的眼眶中,覆盖在薄如蝉翼的眼皮之下。素还真托住他的左脸,低声道:“你的身体好凉。” 他歪着脖子蹭了蹭他火热的掌心,用另一只完好的眼球凝视着他。 尔后,他说,如果时间停在此时此刻就好了。 素还真把他按在阳台的护栏上亲吻,叶小钗勾住他的脖颈,无声地在他的耳畔重复。我爱你。尽管他剩余的漫长人生中再也没有机会知晓有这么一个时刻叶小钗向他说了成百上千遍的爱情誓言。随后他们跌跌撞撞地倒回柔软舒适的床铺,丢盔弃甲直至裸裎相待,叶小钗的双腿挂在他的腰间,向他展露出最脆弱的一面:来占有我。然后他就这么做了。他用力地抱着叶小钗的身体,yinjing在那个湿润亲密的地方反复冲撞,他胡乱地亲吻着他不再年轻也不再美丽的脸,喃喃地告诉他:你就是我的天安门,在你身上我看见了永恒的火光。最后他们同时触摸到高潮,结合处水光淋漓流淌着爱神的体液。他把脸埋在叶小钗的脖颈,痛苦地发觉自己像一个手无寸铁的侵略者又像一个在母亲zigong生活四十五岁的婴儿,如今重见天日。 他说:“如果我能再早一点遇见你就好了。” 叶小钗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一滴透明的液体顺着他眼角的纹路滑落下来。 我这辈子永远也无法对得起他了。他绝望地想。 茶几上躺着一份城市早报,第六版的娱乐头条印着疏楼龙宿狼狈的面部特写,干涸的油污沾在他的脑门正中,仿佛一个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