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第1/2页)
我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金灿灿的阳光越过树梢,倾泻在雪地,映下一片斑驳树影,静谧而温柔。 我很久都没有这么晚起过了,揉着眼睛坐起来时,恍恍然想到近乎前世的在踏鞴砂的画面。 踏鞴砂是没有这样好的阳光的,但踏着雷暴侵染的土地,抱着堇瓜归来的少年,笑容灿烂的像明天。 我摩挲着窗户的纹路,树杈间的阳光在手心跳动,稍远处,有人踏雪而来。 我看过去,刚巧迎上他的视线,昨夜的混乱沉迷在脑海中倏然炸起。 手指不自觉的开始用力,脸颊也热烫一片。 我以为那是梦的,他怎么会…… 梦中人推开房门,冬日清晨干燥冰冷的风灌进来,稍稍吹散了房里几乎要把我融化的旖旎。 他怀里揣着两个堇瓜。 我又要怀疑这是个梦了。 “愣着干什么?看傻了?”他开口,惊碎了回忆中重叠的画片,“自己去烤,总不会是指着我帮你吧?” 他话里含着讥讽,我乖顺的接过堇瓜,埋在快要燃尽的炉火里。 炉火从昨夜开始哔剥,人偶不畏寒,其因何而起显而易见。 无论百年前还是百年后,无论这冗长的分别里发生了多少他才显露出如今的模样,他本质里仍旧是,且永远会是,那个稻妻城里明亮温暖长燃不灭的太阳。 国崩倚在王座上,静静的看着蹲在炉火旁的女孩。 五百年,凡人之躯远不抵的年岁,是复生,还是轮回? 她的情感明晃晃的写在眼睛里,仰慕和信赖丝毫不掩,笃定了他是她的神明。 连信徒的性命都无法挽回的神明吗?他在心底嗤笑,眸光冷了几分。 那个至冬国人的邀约,也许是该提上日程了。 他思量着,一个烤熟的堇瓜被递到他面前,被掰开的断面冒着热气。 “不需要。” 他语气几乎算得上冷硬,我想起人偶没有进食的需求,只点了点头就收回手。 抱着堇瓜啃了会,我还是决定解释一句。 ……没话找话吧算是,他那般谨慎的人,总不会因为长相相似就把可疑人员带进府里。 “我不是三奉行的人。”我说。 “背主求荣?毫无实权的小王子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国崩如玉的手指轻敲着红木扶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像敲在我心上。 我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任何人在这双眼眸里都无处循形。 起码我是。 “……只是你。”我说,“我的主从来都只是你,我的神明。” 我敛下眉眼,万分郑重的俯身,轻吻他的脚背。 他没有闪躲。 压抑住更近一步的欲念,我立起身,等待他的审判。 “半日后,启程去至冬。”他说。 他没回应我的话,我牢记信徒不该妄自揣测神心,但仍生出一丝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