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海的儿子〔二十〕 (第2/2页)

    当卜诺的手抚上他的脸时，苏律浑身都在颤栗，卜诺是第一个，让他如此恐惧死亡的人。他有遇过危险，也受过伤，然而只有卜诺能让他恐惧。

    “想杀我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一开始不动手？”卜诺的声音温柔，眷恋地看着苏律，“其实你自己就可以动手，何必把我交给奇怪的生物学家还有这个逊毙了的黑人鱼。”

    像想起了什么，卜诺低着头，“你给了我卜诺这个名字就是为了完成任务，我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浅仓，也知道了，其实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你要走，我根本留不住。可是，我以为你改变了主意，你有那么多机会，可是你都没有动手，还生了小开，我情愿……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在我遇见你的第一天，就结束我的生命。”

    苏律笑了，“一开始，即使我接到了系统的任务，也从没有真的对你起过杀心，可是你呢？你直到现在都觉得我从一开始就想要杀死你，你被抓去实验室也是我一手策划的，呵。”他摇摇头，“我会生孩子，变成人鱼，这些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你觉得我一个人类会喜欢每天呆在海上吗？哦，你一心只有你那个可爱的儿子，他那么丑，也真是你的种你才疼的起来。”

    说完这番话，苏律有些哽咽，他当然知道卜诺多么爱他，从他告诉他，他知道了书里的秘密，他明知道他有可能杀了他，还把他带在身边。可是，这份爱太过沉重，沉重到苏律做什么都是错的，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错了而已。

    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知道你肯定不愿意。我甚至不确定你是否喜欢我，怎么会奢求你愿意跟我回到大海。但是，苏律，我不后悔。

    “我以为，”卜诺有些苦涩，“生完孩子之后你就会爱上我。”

    苏律冷眼看他，心口堵得慌，“你真把我当女人了？”

    卜诺想了想，眼睛忽然闪烁了一下，“你不会是嫉妒吧？嫉妒我对苏开的爱。”

    苏律讽刺地笑了，指尖深陷掌心。

    可是，苏律，你知道吗？我只是把你不要的爱给了他，给了我们的孩子，你无需嫉妒，因为那是你不要的。

    苏律已经做出了他的决定，无论有什么矛盾误会，追根究底还是不够爱，卜诺也没有理由成为他的牵绊，让他在虚妄的空间里荒废时间。

    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海平面上，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卜诺问：“小律，你爱我吗？”

    爱吗？苏律根本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他们是两条直线，就算相交也只是暂时，如果他迟迟完成不了任务，这个世界还会存在吗？

    “爱我吗？”卜诺缓缓游向苏律，拉住了他的手，力道很轻，仿佛下一秒就会松开。

    太阳的光辉洒向大海，海面上波光粼粼，苏律透过卜诺，看到他的背后升腾起五彩的泡沫，在飞向蔚蓝天空的过程中，一个个破碎，就像从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就是，卜诺的下场吗？

    看出苏律眼中的害怕和犹豫，卜诺虔诚地吻上他的额头，“我本来，就是不存在的，你就当，做了一场梦。”

    苏律低着头，当卜诺松手时他反握住他的手，垂着眸，“即使你死了我也不能回到现实世界，装什么深情，玛利亚都没有你圣母。”

    “小律，我是真的不想拖累……”卜诺急着辩解，忽然顿住了，痴痴地看着苏律拉着他的手，“小律的意思是……不走了？”

    “哎！”苏律捏着他的下巴把唇压了上去，“你以前可是叫我宝贝的。”

    苏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但是他不想卜诺变成泡沫，他不想卜诺消失，即使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想待久一点，他也不知道，哪天，变故就来了。

    卜诺失笑，他摇摇头，幸福来得太突然，“那小开怎么办？”

    苏律懒懒瞥了他一眼，“跟我在一起还敢想那个小鬼？”

    卜诺笑得合不拢嘴，他紧紧拥着苏律，盯着他猛瞧，难得把苏律都盯得不好意思。

    苏律先是高傲地扬着下巴，后来别过头嘴角上扬，最后干脆把脸埋在了卜诺胸口，那诱人的胸肌看得他眼睛突突地跳，不由自主地就摸了上去。

    以前爱面子，现在终于和好了，应该能行使一点对所有物的正常的权利吧？

    他刚在卜诺的胸肌上滑了一下爪子就被抓住了，苏律抿着唇，看向卜诺，紧张地问：“怎么？难道现在连摸一下都不可以吗？”他懵懂地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扑闪着，像两把小扇子，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卜诺恨极了他这个样子，把人萌得肝颤，一有不对下一秒就能竖起眼睛毒舌，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苏律感觉都快窒息了，卜诺紧紧把他揉在怀里，他的脸被压在卜诺的炙热的胸膛，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可不要流口水，那样会被笑一辈子的……

    “明天，我们就回陆地。”卜诺吻上他的头顶。

    “真的吗？”苏律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笑，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他高兴的了，他真的很怀念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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