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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10页)

     “所以说左将军呀,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刘备在许都的居所后园中,种了几行青菜。虽说本意只是消遣,但左右无事,倒也尽心尽力,把它们照料得好好的。就算是对几株无知无觉的植物,也不想亏负半点。不料到了三月末,忽然夜中风起,前一日还见得是青葱欲滴,长势喜人,后一日看着就有些蔫黄了。刘备望着满园瑟瑟,心中怜惜,急忙拎过水桶,一棵一棵浇灌过去。

    关、张二弟出门散心,不在家里。他一个人在园中浇菜。刚刚动手,就有熟人从后门经过,瞥见了他,于是跑进来帮忙。这人是曹公属下青州兵中的一名小兵,和刘备见过几面,互相有些眼熟。这小兵好像满怀心事,与其说是来帮刘备浇菜,不如说是找他倾吐苦水,此时手里拿着个瓢,对着一棵歪倒的芹菜触景伤怀,唉声叹气。

    刘备伸手扶正那棵芹菜,又把泥土拍实些,随口问道:“你有什么祸福?”

    “当兵的人,说不准哪天就战死沙场。今天您见到我还烦得慌,明天想找也找不着我,因为我人死了,鲜血成了刀刃上的锈斑,尸体混在泥土里,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一阵凉风吹过,刘备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那小兵又用他那平直的语调抱怨了好久,什么条件艰苦,什么补贴太少,什么其他部队都瞧不起他们。也不知道他从军这么多年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唠唠叨叨的。刘备安慰了一会儿,说:“也许哪天丞相会派你们去屯田呢。到那时候你每天耕田凿井,恐怕反而要想念在战场上拼命的日子。”

    “我不会想的。”那小兵叹了口气道。

    他像是被刘备这句话提醒了什么,忽地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左将军,你是不是要走了?”

    刘备不禁一凛,暗中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挂起恰如其分的疑惑,问道:“我要走了吗?我不知道丞相对我有什么指派。”

    “是郭祭酒说的。他说左将军反复无常,难为人下,很快就会走的,不可不早图之。”那小兵一脸天真地道。

    刘备给这话呛了一下,怔然无语,过了片刻,才翻过手掌在对方头顶一敲:“喂,你作为一名军士的素养呢?下次你家祭酒对丞相进言时,不要在旁偷听。就算听到了,也记得闭好你的嘴,别出来乱说。”

    “错了错了。”那小兵双手乱摇,“不是我偷听的,是郭祭酒光明正大地对人说的。听说前几日他招待客人,有人偶然谈起左将军你在种菜,郭祭酒便说,蔬菜只需几个月就成熟,想必左将军在许都耽不了一年,就会离开。”

    “是吗……”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刘备竟然无言以对。

    他默默地浇完了最后几株菜,转身去收拾水桶和瓢。那小兵还在背后问他:“左将军,他说得对么?”

    “对——对你个头。”刘备白了他一眼,“我若是一觉醒来,把床铺好,是不是说明我想立刻卷铺盖走人?我若是现在去洗手做饭,是不是说明我吃完这顿就要落跑?照这种思路,我还有能做的事么?”

    于是刘备就去洗了手,请那小兵吃了顿午饭。

    他一时气恼,却忘了一个道理: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众口相传,难免差错。至于当天下午,他的话传到有心人耳中,已经变成了“左将军刘备正在卷铺盖,准备明天落跑”这种事,他更是全然不知。

    这天晚上,刘备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风声呜咽,怎么也睡不安稳。迷迷糊糊挨到中夜,忽听园中传来咔嗒声响,像是木石碰撞所发出的,十分怪异。他心想莫非是夜风把什么东西吹倒了,急忙披衣起身。

    到园中看时,只见一切都好端端的,如往常一般,可是院墙上却坐着个人。那人把一条长梯从墙外顺了进来,刚要爬下,刘备正在此时推门出来,他们一对上眼,两人顿时都呆了。借着月光细看这人面貌,倒也并非不认识,只是刘备决计想不到他会半夜爬自家院墙……

    “……郭先生?”

    郭嘉一个字也没说,又把长梯拉了上去,放回院墙外侧,往下爬去。看样子是打算半途而废,回家睡觉了。一钩残月斜映着苍白的墙头,他整个身影慢慢沉了下去。

    刘备不明所以地抬起手来,按在嘴唇上。

    “你小心点儿啊。”他不太放心地又喊了一声。

    说来也奇怪,见了这位莫名其妙的访客之后,下半夜刘备竟然睡得很熟。本以为紧接着会发生更莫名其妙的事,没想到接下来的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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