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当爱已成往事（修改版/白腾安视角回忆） (第2/2页)

  他用了最冰冷的声线和最令人厌恶的语气要求她让步更多，让她攥紧了拳头，收回了协议书。

    他们的婚姻像一个巨大的，色彩斑斓的彩色泡沫，某一天便会破碎。

    记忆中的那张脸缓缓和图片上的脸重合。

    他失去了她，永远的。

    ……

    易华嘉把遗嘱，完全按照他面对离婚协议书说出的要求来立。

    在她死前，她的权力已经被他架空，掌握的公司也被他悉数合并入其他公司。然而他做的这些，自以为能逼她回来的事，只是为她的死铺路。

    她和她的家庭关系不好，财产转给了他，易莲真死了，细细数起来，她留下的只有一部部名留影史的影片。

    集团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无论是从人心还是资源来说都是。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扫清网上的舆论，编了一个核心是罹患抑郁症的弥天大谎作为这件事的终结。

    他又按照培养易华嘉的办法，去培养了另外几个女星。那些人都发展的不错，稳在A－list，给集团带来了不错的收益，但是终究没有一个达到易华嘉的高度。

    除去少数和他有交情的，咖位极高的导演也不再和他合作。他们从来都喜欢找普通人根本不了解的演员，只为易华嘉开过先例。

    一切好像都如常，但人们心中似乎都给易华嘉留下了一个或深或浅的位置。

    他乐意见此。

    在她死后，他不遗余力地去寻找她的痕迹。

    易华嘉和他分开，是因为她放不下易莲真。而这一点是他容忍不了的。

    他甚至可以容忍她和别人上床，但是不能容忍她爱另外一个人。

    为了筹拍武侠片，他再看了一次《东邪西毒》。影片末尾张曼玉望着波光粼粼的海，轻声说：

    “其实我现在觉得什么都无所谓。”

    “以前我觉得那句话很重要，因为我觉得有些话讲出来就是一生一世。”

    “但是现在想想，其实讲不讲都没有分别。”

    “因为有些事是会变的。”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赢的那个。”

    “直到有一天看着镜子，我才知道自己输了。”

    “在我最好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人都不在我身边，如果时间能返回以前该有多好啊！”

    后来，他渐渐放下了。

    他开始觉得，只要她能回来，爱着别人也没所谓。

    四十岁时，他遇见了一个眉眼和演法有几分像她的女人，很快就结婚了。他对她还有两个人的孩子都无微不至的好，然而心中的空洞越来越大，几欲将他吞噬。

    ……

    “夫人，您快回来！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先生说还想见您一面！”

    穿着奢侈品牌的休闲装的憔悴女人拉着七八岁的孩子从车上下来，她急匆匆地坐电梯上楼，一直到这家私人医院的ICU。

    去年一月份，白腾安查出了癌症晚期。

    这个占据了她二十岁以后全部岁月的男人用最快速度办好了遗嘱，确保他们母子能够富裕地活过后半生。

    他甚至没有去治疗。

    从那天开始白腾安就再没有回过家，他一直住在一间公寓里，除此以外就是像要燃尽生命一样忘我地工作。

    白腾安微微睁开眼，面前女人的轮廓逐渐清晰。

    “华嘉，你来了吗。”

    女人开始拼命地掉眼泪，她战栗着，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

    她知道他不爱她。

    他爱的是那个，在他高潮时哀叫她的名字的女人。

    “我知道我死后，也见不到你了。但是我活得很累，活在这个没有你，但倒处都是你的世界里。”

    “集团的一切都很好。《视与听》每一刊里都有你的《回忆史》。”

    “然后……就没有了。”

    氧气罩下的呼吸逐渐微弱。

    “我……所做的……最好的……最耀眼的事……都是和你一起做的……我的后半生……只是……在追寻……”

    “我记得……我们拍了……中轴线……铁道赤蝶……拍了………”

    他的生命停止在了瑰丽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