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男朋友 (第1/3页)
二零一八年,七月。 六年前的今天,考古学家在危地马拉科罗纳遗址的一座石梯发现若干刻文,证实了玛雅历法的“终结日期”为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当时的考古学家将其错译为“世界末日”。然而直到第五太阳纪结束,太阳依旧升起,神明也没有从天而降。 六年后的今天,河流依旧生生不息。 什么都没有变。 —— 鹏城,大运中心体育馆。 人们层层叠叠地围住球场,让球场看上去像是一个大坑,而他们就像是挖出来的土一样一层一层地堆在四周,黑色的头发像地里的泥,星星点点的棕头发和金头发像混进泥土里的沙砾。 男人们激动得恨不得冲上赛场,吼得声震屋瓦。后面的座位上挤满了脏话连篇的男人。一个座位坐一个人,他们还是挤得手臂紧贴着手臂,手臂上的汗水已经分不清是谁的了。 赛场上方的kisscam屏幕中,少女神色冷淡得近乎漠然。 林风眠低着头打字,她四周是欢呼的球迷。 随着她指尖轻点,输入框里,字母跳动得眼花缭乱。 一个漂亮的三分球让局势瞬间逆转,观众席上的球迷纷纷举手鼓掌,激动得青筋暴起。 群情激昂的观众席上,林风眠放下手机。不到一秒的延迟后,她看见赛场中央的大屏上,女孩也抬起头来。 ——kisscam的粉色爱心屏幕里,赫然是她的脸。 kisscam,顾名思义,即是“接吻相机”,是一种观众互动游戏。 游戏规则很简单,当现场大屏幕上出现观众席上的球迷时,屏幕上相邻而坐的两个人必须亲亲。 两个陌生人在kisscam接吻不算稀奇事。 甚至说,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有对象、甚至对象还在场的人和陌生人接吻也是常有。 林风眠从kisscam大屏上移开视线,随即映入眼帘的是棕黄色的方形赛场,层层叠叠穿着不同颜色的短T恤的观众,每隔几排就被一条印有“NBA鹏城赛2018”的灰色横幅隔开。 体育馆里嘈杂又密闭,各种声音混在一起,一团乱麻什么也听不清,吵得人烦躁。 林风眠微笑着挥了挥手拒绝,然而工作人员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乐子,摄像机依旧稳稳当当地对着她。 在欢快热闹的氛围下,屏幕边缘入镜的球迷开始起哄。 身着球衣的毛绒吉祥物,甩着尾巴在过道上热舞。 林风眠不怎么关注NBA。 但是不巧,她刚好看过几个kisscam翻车锦集。 身旁,kisscam上的另一个当事人稳稳坐着,丝毫没有被围观的觉悟。少年搭在腿上的手白白净净,骨节分明。 他似乎感受到了来自林风眠的视线,也扭过头看了过来。 酷guy。 这是他给林风眠的第一印象。 这位长得倒是无可挑剔,眼裂狭长,瞳孔漆黑。一副完全不搭理人的样子,十指随意轻扣,举手投足间自在又清贵。 体育场的灯光也给他作弊,让他白了应该差不多有一个度,也就越发衬得睫毛和瞳孔乌漆麻黑。 ——让她想起白雪公主。 林风眠笑得温柔。 妈的,最烦装b的人。 少女生得出众,看她的第一眼总是会被她的眼睛所吸引——她生了一双茶褐色的琥珀瞳,眼神冰凉。 但周游莫名感觉她在骂人。 骂得还挺脏。 她的气息干净得像冬日枝头上的雪,冰冰凉凉的。 压着点儿不易察觉的躁。 邪门。 他明明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鹏城也从没下过雪。 时间在这一刻像温热的麦芽糖,拉得长长的,感官无限放大,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清晰可闻。 像一壶沸腾的开水中滴了一滴冷水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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