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瘸子聊医学 (第1/1页)
我醒来时身侧还有另一个人的温度。 乌色长发蜿蜒在床榻上,紧贴着手臂的那片染了我的体温,冰凉发丝也显得温暖起来。贾诩倚在靠上,察觉动静垂眸看过来,神色有些疲惫。 “殿下真是一夜好眠。” 他突兀开口,嗓音沙哑,眼神倒还算平静。可惜脖颈上的紫红掐痕太过显眼,让身侧人看上去全然失去了那份从容。 我于是略作讶异:“先生难道这般将就了一夜?为何不喊醒本王?先生身子不好,更要多多保重才是。” 昨日激情仿佛不曾有过,我和他皆彬彬有礼、言笑晏晏。哪怕被褥下身躯仍有交叠,也似昨日广陵王与门客相谈甚欢,留客借宿一宿。 “殿下睡得实在太香,在下不忍心啊。”贾诩凉凉接话,面上全是客套,言下之意则是:叫了,没醒。 我还以为贾诩爬也要爬回自己屋里再睡,绣衣楼里的人又不是不知道他腿脚不便,谁知道他就睁着眼睛捱到天明;此处虽不是办公居所,桌椅上也有不少文书堆积,他既然一夜没睡,恐怕除了杀我之外是什么都干了。 这人哪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意思,昨夜好好一场交欢险些闹出人命,他紫了脖颈并一只右手,我折进去半边肩膀,也算你来我往各不吃亏。 只是……“醒来发现先生在侧,本王还以为,是与先生共赴黄泉了。” 贾诩面上神情凝住,片刻却露出个近乎温柔和缓的笑:“这样……不是更好吗?” 恶兽诛灭时英雄赴死,世上最伟大的悲剧和喜剧同时发生,比英雄更伟大的永远只有死去的英雄。 我偏头望着身旁的乌发青年,也和他一样露出笑容。 肌肤再次相贴,光滑发丝如某种鸟类翎羽,覆在身上的一瞬稍显冰凉,很快就被浸得温热。尚且完好的手掌沿着脊背向下,贾诩一手托住我的腰,神色又恢复成往日阴冷,抱怨的声音倒很轻:“殿下真是半点不顾惜在下,昨日险些就‘不小心’折了文和的手。” 他右手被我卸了又装,关节处肿得厉害,没个几天好不全,此时正静静搁在床榻上。我凑过去捧起他那只手,一脸痛惜地感叹:“本王一介莽夫,争论时力气大了也是有的。先生也是,明知自己体弱,怎么还与本王辩得这般烈?” 右侧肩膀仍然隐隐作痛,不知道被这“体弱”的鸩鸟叨了几回,凑近前时我险些没握住那只手。 “这么说来,是在下的不是了?” 贾诩皮笑rou不笑地答了一句,目光似是不经意地在我身上扫视一圈,才射影含沙地说:“只是殿下这喜好太过奇特,在下实在不敢苟同。” 我假作未闻,仍旧握着那只手,真如同谋士秉烛夜谈的主公:“先生之过,在未有劝谏。” 然而随后那只手被不轻不重地放在一边,触及昨日伤处,贾诩低声抽了口气,脸色却没太大变化。 腿伤如此他都忍了过来,怎会在意区区脱臼? “孤之过,在不知收敛……”这句话只说到一半,我看着他的脸色,含笑将后半句话续下:“……孤乃汉室亲王,何须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