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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上)纯剧情章 (第3/4页)
像密密的雨脚。竟这样密,像极了自己乱得越发不成样子的心跳。一路走过锦障,走入青庐,他忽地握住李忘生的手,拢到掌心里,呵口气,捂一捂,“怎么这样凉?” 谢云流就这样瞧着他,目光氤氤氲氲地笼在他身上。他向来知道他的大师兄,生了一双世间最动人的眉眼,眉似剑光,清峭飞扬,黛色的眼眸却幽深且浓丽,看不多时,整个人就要被他网进去,捕住了,动弹不得。李忘生愈不敢看师兄了,只匆忙抽回手,仍旧端端正正地持了扇,微微侧过头去,将所有含苞待放的悱恻绮思悉数掩向了扇底,扇柄紧紧地攥在他指间,被一丝无端掠入青庐内的晚风一撩,扇面便轻细地颤,宛若一只惊慌无辜的、轻软的蝶。 直到,一个隔着扇面的吻,悄然无息地落在了他的唇角。 唔。他倏地睁大了眼睛。 良夜如梦,眸粲如星,谢云流隔着蝶翼似的扇面,亲了亲他,吻一心一意地扑在了纨扇的石榴花上。 蝶暗暗收敛了摇颤的双翼,栖稳了。 吻就这般落在胭脂色的花上、花一样的唇上,温热绵长地辗转了片刻,才舍得离去。李忘生惴惴的一颗心,却被他吻的渐渐安定下来,仿佛他走了这样漫长的路,做了这样愁苦的梦,只不过是为了,等待他这样不讲道理的一个吻。正思量着,耳畔又絮絮飘来了谢云流调笑的低语,“这扇面好薄啊,我连你点在唇上的口脂都尝到了。只是你那口脂点得也好薄,我都没尝出来是什么味道,是蔷薇还是梅花?好忘生,你过来,再让师兄尝一尝,好不好?” 去。 羞不羞?是谁鬓乱四肢柔?这回,可真不能再让这冤家尝了。 他急忙举起犹印着脂香浅、脂痕红的纨扇,将烫得晕出了绯意的面庞,密不透风地遮住了。弄得谢云流终于没机会再吻一吻这朵花,只好悻悻地别过头去,假装不在意,到处看风景。 而他却在纨扇后,隔着双飞的彩鸾和朱红的榴花,凝视着看风景的他,然后,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起来。 许是那一吻的后劲儿太大,再往后的事,李忘生就记得不甚分明了。他只依稀记得,他们在高烧的花烛前交拜,各剪下了一缕发丝,红丝将发丝绾束在了一处,这便是“结发”,与君结发,两不相疑,誓不分离,方算作盟了同心。同心既结,花烛在李忘生的面前,溶溶地滴下珊瑚色的泪,泪又凝作一串一串的烛花,这一夜怎么过得这样快?转瞬之间,月便上了檐牙,悬在了梅梢,谢云流拉住他的衣袖,带着他,穿过一重重纷繁错落的梅影,师兄走得好快,脚步好急,梅花开得这样好,他看也不看,依旧不管不顾的往前走,逃跑似的,梅枝险些勾破了他们的衣裳。等他们终于一同跌坐进了累累缀着翠羽的合欢帐里,李忘生一口气还未喘匀,谢云流蓦地欺近了他,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尖,“师弟,慢着,还没到偷懒的时候呢。” “……适才在喜宴上,我为了你这个一杯倒,将酒都挡下了。”说着,谢云流眼波一转,瞥向了绣榻边的矮几。几上,一只历满春夏秋冬四季诸劫的瓠,被剖作两半,专等着今夜,共盛一樽酒,“这合卺酒,你可躲不过了,我没法替你喝,我要是把你的那一半也给喝了,岂不是我与我自己成了亲?” 李忘生听得忍不住笑,今日里,他忍不住笑的次数,总是特别多,“多谢师兄体恤。此事不敢再劳烦师兄了,一杯合卺酒,忘生还受得住。”他双臂如丝萝,攀上了谢云流的腰,依依缠绕住了,不肯放,脸颊贴在他暖热的心口上,一边眨了眨眼睫,温声软语,轻不可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师兄是与我成亲,不是与旁的什么成亲。” “好呀,李忘生,你胆子果然变大了,以前连抱我都不愿意抱,好像我是个刺猬,会把你扎伤了。不对,你抱过刺猬的,这算什么事啊,我伤心了,我居然连个刺猬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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