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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孟春时节,天气和暖,这里却是冷嗖嗖的北风夹杂着飞雪,直往口鼻中灌。稍一张嘴,喉咙里简直就像是有刀子在割一样,说不出的难受。但即便如此,没有一个人想到用灵力去抵御风寒,自从明圣去后,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展榆的靴子将地上的积雪猜的“咯吱吱”直响,转头看见旁边的回廊下面点着一排纱灯。此刻灯在风中摇曳,灯光便如水波轻漾。他心头猛然一酸。展榆与法圣和明圣是嫡亲的同门师兄弟,作为执令使,总掌玄天楼下派的二十八分舵,地位极高。若非因为这里是“始共春风”,原本也不可能由他亲自来巡逻。展榆和两名师兄相处的时间最多。其中法圣燕沉的性情要稳重些,年岁又长,展榆生性不羁,也跟潇洒舒朗的叶怀遥更加亲近。自打叶怀遥出事之后,他也比过去沉郁了很多,两颊瘦削下去,倒显出了几分刚毅分明的轮廓。一行人正走着,忽然有人低声道:“展师兄,我怎么看着叶师兄的书房里……有光?”展榆闻言一转头,竟真的看见不远处的一扇窗户后面,似有几许浮光,若隐若现。心音一颤,如被轻轻扣响。他知道自己是要去捉某个无礼闯入的不速之客,内心却怀着某种莫名的渴求,脚步匆匆,循声而去。一个修长的剪影被烛火抛在窗纸上,展榆一把将门推开,那负手立在窗前之人也转过头来。他凤眼,剑眉,鼻梁挺直,下巴略尖,生就了一张轮廓鲜明的面孔,英气逼人,气质中更是有种不容忽视的华贵。当看清了对方样貌,展榆的眉梢微微一挑,握着剑柄的手突然收紧,又颓然放开。他示意跟在自己身后进来的弟子们出去,轻声道:“燕师兄。”展榆心情犹未平静下来,听出自己声音中的颤抖,于是顿了顿,才又道:“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这深夜站在叶怀遥书房之中的不是外人,正乃玄天楼法圣,燕沉。燕沉神情淡淡的,语气中却透出一种近乎茫然的怅惘:“方才入定时,做了个噩梦,又梦见阿遥还在的时候了,就过来看看。”他们修道之人原本是可以不用入眠的,燕沉是入定修炼的时候做梦,说白了就是分神,这极为危险,一不小心就容易走火入魔。如此低级的错误本来不该发生在堂堂法圣的身上。展榆嘴唇微张,想劝,但听了燕沉那句“阿遥”,心头又是大恸,一阵伤感涌上来,嗓子好像噎住了,竟也没说出来话。两人静静站了片刻,展榆强笑道:“原先他在的时候,总嫌他闹腾,现在一没了叶师兄每天说上几句话,还真不习惯。”十八年了,都没惯。燕沉的手在袖子里攥了攥,说道:“当年决战之地,今年还要派人继续守着,我总是不甘心……”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忽然被身边的展榆一把抓住了手臂,对方的力气极大,几乎要把手指陷进他的rou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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