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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后给小皇帝写信认了错,用他平生最艰涩的笔触写明了他的畏惧与顾虑,小皇帝回信说:“我都明白,我想抱你了。”接着又谈风花雪月。摄政王以为这就算和好了,找大同中仅存的画师画了个张着双臂的自己给小皇帝寄了回去。他收复河套时常带兵在外,小皇帝寄来的信非得在各个驻地转上一圈才能找到人,往往一来一去就已经月余功夫,到后来摄政王深入敌境,来信就更少了,到最后只剩下摄政王攒了许多话记在纸上,订成了一本书想带给小皇帝,他失魂落魄地从朝上下来,在殿外站了会儿,转身去找小皇帝。不想问小皇帝为何如此对他,自古争权夺利就是如此,小皇帝已经不算无情,于是只想把书给他,回去做个富贵闲人……不算辜负先皇,他与先皇说过,若有一日海晏河清,他就做回他的纨绔。摄政王看着紧闭的殿门,坐在地上把要给小皇帝看的信从怀里掏了出来,他不知道该把这称作什么,说背叛好像太重,可要当无事发生好像又太轻,他把信摊在膝盖上,痛得不敢看它,也难过得想要烧了它,可是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再也写不出这样柔情的话,便不忍做什么,只能对着苦笑了一下,在殿里转了一圈,小心地收到了书房架子的一层空格里。小皇帝迈出殿门,脱力地靠在宫墙上默默落泪,傅秉笔赶忙拿帕子替他拭泪,叹气道:“您这又是何苦呢?”小皇帝答不上来。他这两年威势越重,手下大臣俯首听命,单论人望已经能与摄政王分庭抗礼,何况还占了一个大义的名声,本不该如此着急,他给自己找了两个借口,一个是摄政王受伤后他担惊受怕,不想再让他去冒险,另一个还带着点少年意气,想说摄政王曾经因为权势疏远他,他就拿走他的权势,同时他又清楚地知道这不是理由,只是他真正尝到了一言九鼎的滋味,不愿意摄政王再以托孤之臣的身份来掣肘他,小皇帝在原地站了片刻,又一转身推门进去找摄政王。摄政王已经不在地毯上坐着了,小皇帝着急地找了一圈,在书房看到了他,他摘了头套坐趴在书桌前,脸埋在臂弯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小皇帝进来的时候没有惊动他,他无声地绕到摄政王身后,看到了他脑后的疤,摄政王的头发长出来一点了,有一层青茬,但还盖不住疤痕,小皇帝心尖轻颤了一下,叫他说:“阿岑。”摄政王慢吞吞地抬起头,他眼里并没有小皇帝以为的泪水,只是看着有些迟钝,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面前是谁,刚才连滚带爬追在小皇帝身后的勇气已经消失殆尽,只好站起身来,低声唤道:“陛下。”小皇帝来找他却不知道说什么,仍旧给自己找借口道:“阿岑卧房枕下有一本。”两人都知道的内容是什么,摄政王却不知道他来做什么,他默不作声地听小皇帝问他:“岑卿志向不止是虚君实相,是么?”他沉默了一会儿,承认道:“您为政全无过错,臣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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