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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在严厉地问他: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他?叶黎曾经对你的好,与他对别人的善意并无二致,你怎么会认为自己是特殊的呢?最初之所以能和叶黎同室而眠,也不过是他通过示弱换来的。也许从头到尾,他对你都不过是纵容罢了,与情爱无关——想不明白的人,只有你自己。秦穆用力眨了下眼睛,将心头的刺痛忍了回去。他原以为,他们之间的阻碍仅仅是血缘罢了。但如果叶黎从始至终从未动过心,那他所说所做的一切都会变成笑话,他查到真相只会是坎在自己身上的致命一击。如果,他和叶蓁并没有血缘关系,他又凭什么继承那10%的股份?又凭什么待在叶黎的身边?他从一开始就不配得到叶黎的关注……这时,叶黎似乎终于从黑暗的恐惧中缓了过来。他垂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冰凉的水滴从池底飞溅而起,打湿了他衬衫的前襟。“叶黎……”叶黎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通红的眼眶中不知是眼泪抑或生水。他只看了秦穆一眼,便嘶声吐出一个字:“你走。”秦穆喉结滚动:“对不起……”“滚!”☆、浮光(3)叶黎从浴室中出来的时候,秦穆已经离开了。客厅中的水晶灯也重新亮了起来,只照了一室流光溢彩的清冷。他扶着椅背缓缓瘫倒在沙发里,闭上眼。在极致的安静中,叶黎强迫自己回忆方才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努力将自己从故事中抽离,仿佛第三者从半空中冷漠俯视着失控惊恐的自己。羽睫轻颤,他漠然感受着光点在眼皮上跳舞,从中汲取微不足道的安全感。恐黑症,是七岁那年的绑架案后留下的。他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中三天三夜,才被迟迟救了出来。那段回忆对叶黎而言基本是空白的,他只记得当时站在救护车旁的叶景生的表情。高大魁梧的男人分明是他的父亲,却不愿意靠近地下室半步,眼神嫌恶而冷漠——从那一刻以后,叶黎就不再对父亲二字抱有任何幻想了。叶景生,是真真正正地希望他可以去死。绑架案之后的三个月,叶黎一直住在医院里,接受心理干涉。因为他的精神受到了严重创伤,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而分裂出了第二人格——这时叶黎真正苏醒之后,钱松雪作为实习医师告诉他的。而叶景生以工作繁忙为由,整整半年不见踪影。再见到他这位亲生父亲时,叶黎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恐惧。他猜到了什么,恶劣地笑了:“爸爸,我的第二人格可爱吗?”叶景生面露狰狞,嘴唇抖动着却吐不出一个字,转身仓皇而逃。叶黎并不知道他的第二人格对叶景生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那就像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解锁出的魑魅魍魉亦能将他自己吞噬。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活着,极力向着阳光明媚的方向生长,不敢让波谲云诡的黑暗走进自己的内心。——在黑暗来临之前,没有人告诉我们光明是什么样子。他站在走廊中,深棕色的门板留了一条缝。阳光从卧室内照射而出,他从那条缝隙中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床头柜前,躬身拉开了一层抽屉,从中取出了一只药瓶。紧接着,屋内响起了口香糖糖罐晃动时会发出的声响,轻微而细密的“哗啦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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