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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土地,嫩草破土而出,开春又是个水草丰盛的好年。一行车队抵达长城边上,云起硬是被拓跋锋关在部落中这许多日,如今好不容易出来放次风,早已跳下车去,怀揣银两,跑得不见影儿了。长城边集市月初,月半一开,开春时大漠十二族百余部,塞外民族俱来此以物易物,关内汉商更是带来了不少新奇玩意。又有波斯商人远道而来,在集边摆了香料,染料摊,好不繁华。突厥小伙子们你拥我挤,凑在一处商量给心上人带礼物,云起在中原住久了,对那小饰物,小玩意见怪不怪,只朝着集市深处一路走去。拓跋锋自去寻找阔商卖牛羊货物,云起便独自走到波斯商人摊位,拈起香料闻了闻,问道:“怎么卖?你们大老远的路,运几包珈蓝香,赚得回本么?”那波斯商人久在丝绸两路往来,自通汉语,此刻见云起衣着名贵,头戴黑貂帽,作塞外人打扮,一身俱是极其华贵的皮料,脖颈上围着条银狐尾,气宇不凡,既是汉人,又与突厥人一路。商人看了许久,竟看不出云起来头,但知道此人非富即贵,不敢怠慢了,忙笑道:“小哥说笑,珈蓝香是骗塞边人的,要好货里面请。”那商人亲手取了个匣,匣内装有小布包,又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登时满帐幽香。商人笑道:“小哥看看这香怎样?上等的好货。”云起自小住皇宫中,向来便是拿珍珠当弹子玩的家伙,见了那香自然认得,嘲道:“三品龙涎香,你这么个捂着不见光,哄谁来呢。”云起也不问价,在帐内四处转悠,取下壁上挂着的火铳,商人忙放下龙涎香收好,上前来阻道:“公子!这可是真家伙……”云起漫不经心道:“知道,这不是没填火药么?哪儿运来的?按大明律法,走私火铳要抄没货物尽数入官……削波斯籍,收通关文书,发配从军……”一句话未完,那波斯商人已瞠目结舌,云起一手倒腾那火铳,枪械声响,又取来挂在一侧的火药填上,正要朝天放一枪试试,那商人已骇得色变,摇手道:“公子万万不可!”“你有几支火铳?”云起熟门熟路,端起火铳瞄准了波斯商人。商人嘿嘿一笑,道:“就这一支,没了。”云起想了想,道:“知道你藏着不少,小爷都买了,箱子里……”云起微一抬下巴,示意波斯商人去开帐篷角落的铁箱,吩咐道:“取出来,你点完给个总数。”波斯商人险些下巴掉地,帐外忽地传来高声叫骂,云起微一蹙眉,辨出那是突厥语,便手持火铳,匆忙出了街外。在波斯人帐内驻留不到片刻,集市中竟是来大队骑兵,只见四处马嘶牛哞,乱成一团,女人们大声尖叫,哭喊着被元骑兵撕扯衣服,拖上马去。北元骑兵劫掠的对象,竟是附属在突厥车队后的北元女人!拓跋锋勃然大怒,突厥人各抽弯刀,大声叫骂上前拼杀,那北元骑兵肆意大笑,四周无人敢管,商人们纷纷收拾货物逃进帐中。拓跋锋蒙语说得不太流利,呵斥声中却可见其汹涌怒气,倏然砰的一声巨响,火铳之声惊得战马四窜,一名抓着女人的元兵脑袋爆成血rou模糊的一团,摔下马去。整个集市中都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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