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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道:“此处是南华山。”迟禅点头不语,随和尚离去。元封三年岁次辛酉仲夏。迟禅正式受戒,成为京畿云栖禅寺一名僧侣,赐法号真寂。每天除了参禅打坐,他几乎成了一个哑巴。将他带回的老和尚已是寺中住持,法号云觉,迟禅便成了他的开山弟子。某一日,迟禅在院中洒扫庭除,云觉路过,听见他口中低声念经,笑道:“真寂,念的什么?”迟禅执着扫把合掌,躬身唤了师父,道:“弟子念的是妙法莲华经。”云觉指着院落中一处清浅池塘,道:“那是什么?”迟禅抬眼看去,池塘中飘着几朵白莲,如玉如雪,道:“是莲花。”云觉笑:“你怎知我指的是莲花?”迟禅沉默片刻,又道:“是池塘。”云觉又笑:“你怎知我指的是池塘?”这次迟禅望着那池塘半晌,道:“是空。”“是空吗?”云觉反问。“是空。”迟禅回答。“何为空?”“万物皆空。”云觉哈哈一笑,问:“法华经也是空?”“是空。”“既是空,有何可念?”迟禅垂首看着手上佛珠,鞠了一躬,道:“弟子愚钝。”云觉但笑不语。年岁荏苒,转瞬枯荣。云觉行将就木,知道时日无多,将主持之位传与唯一的弟子真寂。几天后,云觉法师圆寂。临终前,他唤了迟禅过来,道:“法华经是空吗?”迟禅道:“是空。”紧接着又道:“是弟子心不空。”云觉一笑:“悟经不如悟心。”迟禅在地上磕了一头:“弟子谨记师父教诲。”真寂和尚成为云栖寺住持,却很少露面,每天除了吃斋念佛,几乎没有别的动静。寺中众弟子只知道他每日念经,都是在自己的禅房,跪的却不是佛,而是一道卷轴。那卷轴很奇怪,是反着挂的,没人知道正面是什么样子,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云栖寺饭后茶余的一大主题,一茬茬的弟子们私底下高谈阔论,经久不衰。有人说是佛像,有人说是经文,有人说是云觉住持的画像,也有人说是一张白纸。沈南昭也想知道那卷轴后是什么。她和白殷回到了时空正轨,再次来到迟禅面前。门外大雪纷飞,洋洋洒洒还未停,海浪般涌入禅房。迟禅还端坐在那里,手中捻着金黄的蜜蜡佛珠。万物轮回便是这样无情,仿佛前一刻他还是那个锦衣玉食的风流少年郎,转瞬间便成了迟暮的耄耋老僧。他如今也如云觉一般,垂垂老矣,油尽灯枯。沈南昭在白殷示意下捏了个术法,幻成白莲的模样。一切都毫无纰漏地对接,片刻前的时空里,白殷说“将魂魄与我,圆你一个未了心愿”。片刻后,白殷已经与沈南昭在过往时空里看完了迟禅的命途,回到了这里。他上前一步,轻声道:“你要见的,可是此人?”说着暗中一抬脚,把沈南昭踢了过去。沈南昭几个趔趄,在迟禅面前站定,立刻一秒入戏,勾出一个标准的白莲才有的笑容看向迟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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