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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的事(中下) (第1/2页)

    

你不知道的事(中下)



    一

    卢世瑜不太懂“心碎”是怎么一回事,从另一个角度说,他到底有没有心?

    他不太确定。好像胸膛一直空荡荡的,萧定权的闯入像一颗心嵌了进来,他也会为一个人失控了,会产生那种只有挥鞭在他身上才能消解掉的情绪。很奇怪。

    他读过古今中外各种哲学。“正常”有许多种,他从没觉得自己不正常。一个可以忧国忧民怀着最广大理想的人,也可以对具体的人类没有任何私情,这样正常吗?

    很正常。

    他是个尽职尽责的丈夫、温和圆融的朋友、宽严有度的老师。他很完美,情绪很稳定,唯一的不稳定因素就是萧定权。

    平心而论,卢世瑜是个糟糕的恋人。

    就像小孩开口问他要不要挽留自己,他也只会回答,不必勉强。像他听见萧定权的眼泪落在地上,他也没有走上前去,没有询问,没有安慰。他只会说“我知道了”,平铺直叙地接受事实。

    疼,但是心脏的疼痛可以接受。空落感也可以接受,萧定权不在的时候,他一样过得很好。

    如果萧定权想说,就开口告诉他。他不说,卢世瑜也不会问。

    不只萧定权有很多没有告诉他的事,卢世瑜也一样。

    二

    三个月前。萧定权还在医院疗养,卢世瑜在北京上完三周的课程之后,参加了一场宴会。很多人,现任司法部部长何榕,还在任的文旅部副部长胡其昌,以及即将调任的孙祥平都出席。另有文旅部旗下的各位司长、局长、研究院主任,各文化中心、剧团、乐团、美术馆的负责人,某种意义上说,卢世瑜的行政级别,参加这场宴会是远远不够的。

    但他是何榕点名邀请的人。

    宴会非常朴素,贯彻清正廉洁之风,大家聚在一张大圆桌边上吃个饭,菜色也简单实惠。

    宴会只有一个主题:孙祥平即将代替胡其昌成为文旅部副部长,希望各位同志积极配合工作。

    换句话讲,叫招安。

    何榕是正部,胡其昌是副部,她想要在文旅部里有一条自己的势力,请胡其昌让贤。胡其昌当然不肯,但由不得他不肯,胡其昌的政治情报已经经由卢世瑜的手全数到了何榕手里,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顺从地接受命运,要么殊死反抗,被钉在对抗组织审查、非法收受财物、私授政治职位的耻辱柱上,然后接受命运。

    他选了第一种。那场宴会上,胡其昌表现得很平静,他甚至站起来向卢世瑜敬酒,说,卢老师,胡某真是低估你了。卢世瑜起身回敬他,平淡地说,胡部长,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那我祝卢老师官运昌盛。”胡其昌道,“岁岁年年,来日方长。”

    他仰头一饮而尽。酒杯重重磕在桌上,清脆的一声,列席众人交换几个眼色,谁也没露出多余的表情。

    卢世瑜也喝了那杯酒。酒很烈,从喉咙一直烧进胃里,辛辣,而且痛苦。

    三

    他的确是何榕的旧识,甚至有那么点沾亲带故。早在三十年前就认识了,那年何榕还是一个助理审判员,而卢世瑜只是少年,年轻的身体里装了一个成熟的灵魂。两人相识在家族聚会上,何榕发现这个孩子与常人不同,聚会又实在无聊,她向他讲起自己的事。

    从南方远赴北京,在京城里无依无靠,与她同批的审判员许多都升上去了,她没有人脉关系,又是个女人,整整在一线工作了十年,无人赏识。日子平淡乏味又升迁无望,她想要放弃了。

    少年卢世瑜对她说的话很简单:想要什么就去争。寒冬假以时日,三尺河床终成冰骨。

    他说,逆流而上之后,你会发现,人生不会永远都是逆境。

    那年三十二岁的何榕呆住了。想想自己竟然被一个十七岁的小孩子教育了,觉得有点好笑,可这番话怎么也忘不了,她听进去了。后来她争来了很多东西,从研究室副主任的位置,赴澳大利亚攻读民商法学硕士学位的机会,到法院院长,省委监察委员会主任……司法部部长。

    转眼三十年过去了。曾经三十二岁的她觉得十年基层工作很难熬,如今六十二岁的她觉得,司法部部长还不够。她才六十二岁,史上赫赫有名的武曌八十二岁才陨落,如果她还有二十年,她愿意死在工作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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