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光曲_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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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第1/2页)

    



    香炉里的灰冷去多时了,半丝烟气也无。拓跋兰浑浑噩噩地坐起身,在帐子里发了会儿呆,见天色阴沉沉的,窗外的雾气也还没有散尽,心情便很不好。

    梳双髻的宫女绿珠凑上前来,低眉顺眼道:“公主,可是要起身了?”

    拓跋兰“嗯”了一声,不一会儿,窸窸窣窣进来几个捧着铜盆和巾子的宫人,跪成一排。才洗漱罢,李濡衣早已穿戴整齐,款款步入殿中,到窗边坐了下来。拓跋兰散着发走过去,乖顺地坐下,李濡衣从绿珠手中接过象牙梳,就着微明的窗光,替她梳起一头nongnong的黑发。窗外有风,檐铃凉凉地响。

    她一双手白皙柔软,   动作又很有分寸,拓跋兰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看了眼铜镜中两道浓黑的眉毛,又觎一回李濡衣细而弯的柳眉,她问:“阿衣,南朝的女子,都是你这样的眉毛吗?”

    李濡衣一愣,有些羡慕地摸了摸拓跋兰的头发:“谁有你这样多的毛发,又黑又密。”

    拓跋兰面上一红,想起过去阿娘总爱摸她的头发,说她头发真好,像马鬃。正要开口,便听李濡衣道:“今天夜里的宴会,段家公子也要进宫来,你要不要试试新衣裳?”

    拓跋兰的脸更红了,她双目发亮,语气微促:“他的病好啦?”

    李濡衣一笑:“前些日子,到处都传你要嫁给五哥哥,他就是病得要死了,吓也该吓活了吧。”毕竟建康城中人人皆知,拓跋兰是段繁的心上人,为了她,这位段公子连郗家的婚事都拒了。

    来建康两月有余,拓跋兰还没有试过南朝人的衣裳,她连发丝都是坚硬的,平日瞧着宫中女眷的着装,也觉太轻柔,不大提得起兴致。可一想到段繁要来,她忍不住摸了摸怀中的玉佩,雀跃道:“我们梳好头去试衣裳?”

    李濡衣“嗯”了一声,替她束好头绳:“先用早膳。”

    宫中酉时开宴,日色已缓缓西流。大臣们三三两两都到了,天边的彩云一时驰作骏马,一时又抹开,散成流水。段繁一身竹青色衣袍,檐铃的影子投在袍袖上,他以为是灰,低头掸了掸,提脚踏进殿中。

    拓跋兰眼睛快,他还在宫道上时,便大老远瞧见了,一颗心砰砰砰地跳起来,眼眶几乎要湿了。

    她小声问李濡衣:“他刚刚拍衣裳做什么?”

    李濡衣揶揄一笑:“女为悦己者容,你还不懂吗?”

    拓跋兰不爱念书,但拓跋斯麾下有许多汉人,又爱附庸风雅,身为女儿的她,自然也跟兄长们一块念了几本儒生的书,略懂些皮毛。

    闻言,她忙摸摸发髻,转过脸道:“我的头发乱没有?”

    李濡衣认真道:“一丝不乱。”又按住她的手,“再摸可就乱了。”

    拓跋兰忙坐直身子。

    段繁一进来,照例是同旁人寒暄过几句,就在边上寻个位子坐了下来。目光不经意地在席间一扫,正撞上拓跋兰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睛,四处都是模模糊糊的人形、圆月亮般晕开的人脸,只那两粒星子一样的光点,如春萤一般,触及他目光,倏地颤了一下。

    不过一刹,他就移开眼,转而端起酒杯,浅饮了一口。

    对面那道眸光却依旧火烧火燎地落在他身上,一霎也不霎,直到乐官拨弄起琴瑟,乐声如游丝般在殿中荡开,皇帝也同后妃入了席,各自安坐,方才消停。段繁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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