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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上) (第2/2页)
生的境遇就是这样神奇,在她即将通往婚姻殿堂的时刻,突然遇到了曾经自己以为的最喜欢的人。 她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酒杯,里面放着的却是不断冒出气泡的柠檬水。她还是不习惯酒精的味道。 他们坐在街边的咖啡厅里,看异国他乡的车水马龙。 “我以为你起码会去一次伊斯坦布尔,我等了很久。”阿尔达率先开口。她还是笑着,像是没有过忧愁。 他想说他很忙,总是忙。忙着训练,忙着踢比赛,忙着给球迷谢场,忙着出席每一次的球迷活动。但事实真就如此吗?他看着自己被西班牙的热烈阳光晒得微微发黑的皮肤,心中觉得理亏。 他只是不太想见到她。连自己都说不清在逃避些什么。她又不是什么狼豺虎豹,她只是拿走了一件属于他的球衣,然后所有的勇气仿佛也一并被她拿走了一般。他总是害怕见到她。 十六岁没说出口的话,到了十九再说,总觉得已经变了质。如同一瓶保质期在十六岁的气泡水,到了现在,只剩苦涩的,石灰一样的味道。一切都变得不同了。十六岁以后,没有哪次是好时机。 “过两天我打算去巴塞罗那,听说那儿的海滩很出名。”阿尔达睫毛轻轻颤抖着,希望对面的人不要听出来自己的瞎扯。 她刚从巴塞罗那来到马德里。何况——世界上哪里的海不一样。巴塞罗那有的,伊斯坦布尔未必没有。 但她看见伊尔迪兹点了点头,他说,那就一起去吧,正好顺路。 巴塞罗那当然是个好地方,风景怡人,阳光热烈,好像无穷无尽的夏天全泼泼洒洒倾倒进了黄金海岸上。阿尔达半躺在沙滩上,穿一套风格颇为保守的比基尼,在凯南给他递来果汁的时候颔首微笑着说谢谢。 三年不见,一时之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寒暄语句。所以自己也后悔,居然就这么又跟着他来到了巴塞罗那。两个人望着海边嬉戏玩闹的人们,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沉没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还是凯南先斟酌着开口。 “在Insta上看到你要结婚了。恭喜你。”他坐在一个离阿尔达不远不近的位子上,如果他想的话,可以把阿尔达拉入怀中,也可以把她推得远远的,再也瞧不见。然而他什么都没做,就那么坐着,两个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阿尔达把墨镜略微摘下来一点,棕色的眸子里仿佛有微波荡漾。她看着他,遗憾又悲伤,她说,你知道的,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我不知道你想听什么。”他和她兜圈子,话题弯弯绕绕,转眼又回到了阿尔达身上,非要她自己讲出来。思念啊,爱啊,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突然就化作实质,一股脑地往她眼睛里涌去。他想看她笑,如果笑容不够真诚,那么哭也是可以的。 “我不信你不知道,凯南,有些时候,你需要对自己诚实点,我已经看见了你前些天从巴塞罗那飞往马德里的机票了。我们都得对自己诚实点。”阿尔达的鼻子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他无从知道她是不是哭了,印象里她总是微笑,无论她沉默或者不沉默,快乐或者不快乐。 他深吸一口气,笑着想把她的眼泪擦干,在脸上摸了又摸,却发现原来不过是墨镜的反射。一滴眼泪也没有。 “不说这个了,”话锋一转,他问道:“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阿尔达躺回沙滩椅上,久久沉默不语。那沉默几乎要凝固的时候,她说,就那样啊,快乐啊悲伤啊,和所有人十九岁的人差不多,遇到了一个不错的人,两个人准备结婚,他不想要孩子。出去旅行的时候有时候需要她给他做翻译。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在伊斯坦布尔的轮船上,他第一次向她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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