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轼瑜】舛错 (第4/5页)
舟饮酒高歌,他倒在船上的时候看见月出于东山之上,又亮又圆,他想几百年前的周郎站在曹cao铺满江面的战船前时在想什么呢?他定然胸有成竹举棋若定……那时,他看的也是这轮月亮吗? 他抬起手,那缕东风穿越几百年的光阴,又吹到他的手上。他把酒倾进江中,挥笔写下大江东去浪淘尽。 现在从赤壁冷硬的山石到月亮清冷的光辉全都化开了,向他敞开最柔软最娇嫩的地方,而他一点一点,在无暇的璧玉上留下自己的痕迹,晶莹剔透的露凝结成泉,从深谷中喷涌而出。赤壁的月亮被他摘下来了,被他掰开了揉碎了,揉成一汪热极润极的水,包裹着他,要渡他去往极乐。 结束时苏轼抬手一看,黑气已然消失无踪,而周瑜满面潮红,人已不太清醒,昏昏然不知今夕何夕,还挣扎着伸手抓住他胸前衣襟,轻声道:“东坡先生,今日之事……还烦请为瑜保密。” “……这是自然。”苏轼心中莫名矫然地一痛,说不上原因。 他抱着周瑜一直风驰电掣地到了饕餮居,万幸金戈馆太热闹,忘川街道上与饕餮居都无人,他将周瑜安置在后院,又给周瑜烧好沐浴的热水,便轻轻掩上门退了出来。 他倚上浴室木门,听里面的哗哗水流,最终也只能苦笑一声。 后续是他原原本本地将此事告诉了使君,当然隐瞒了最后那场荒唐情事,只说他二人击退鲛王后忘川河水便恢复了平静,新上任的使君正忙得焦头烂额,闻言沉吟半晌,确认无人受伤后便道:“鬼王作祟不容小觑,本使君近日定会前去查看,请东坡居士放心。” 苏轼点了点头,没忍住还是道:“变异鲛王能力大增,控制效能对不擅于此的名士效果明显,使君还是提醒大家多为注意才是。” “好。” 偏偏此时麒麟蹦了上来,“东坡先生!周都督那日是不是受此影响了?若真是如此,你可要赶紧让周都督来找主人才是!” 在使君关切的目光里,苏轼只能丢下一句“公瑾无碍”便落荒而逃。 回了饕餮居,苏轼忍不住敲着自己的脑袋,苏东坡啊苏东坡,你也有束手无策茫无端绪的一天? 扪心自问,他在如何对待周瑜这一点上几乎可称得上一筹莫展。 他当然是毫无办法。周郎如何?是他亲笔写下的雄姿英发、写下的知音如周郎、写下的一酹波神英烈君。周郎如何好,无人比他更明白。 他那时写“但得周郎一顾、胜珠珍”,可等到他真得了周郎的一瞥青眼了,反而又不满足了。他抱着那一点点殊待仿佛就要以此度日了,可他知道不够,周郎不仅对他好,周郎对每个人都好。 他可以展露笑靥面不改色收下谢玄油腻又寡淡的红豆饼,妥帖地安放好年轻的小将军送上的一颗真心;他也可以安然与高渐离闻弦赏音、与高长恭品评雅曲;他甚至与始皇帝似乎都有些不一样,更不必说棠梨坊、容华社那些日日盼着周郎露颜,误曲只为求周郎一顾的小娘子们了。 也更不必说,那真正得了周郎心的人了。 这要他如何敢? 所以果然人心不足蛇吞象,得了一点便还想要更多。苏轼一边想着周瑜,一边心不在焉地备着今夜饕餮居宴会的饮食,结局自然不好,他果不其然地烧糊了东坡rou,龙井虾仁也做得有些苦味。 他几乎是做贼心虚般的避开周瑜,每日在饕餮居忙碌,抬头瞥见那如瀑倾下的乌发便转身就跑,却又实在心虚地将漂亮的食盒放在周瑜一眼便能看见的老地方,偏偏又要强拘着不让谢玄承担送餐的重任。 他并非不想周瑜,实际上他恨不得一日十二时辰都能黏在周郎身边,可他心虚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他怕周瑜不想见他。 周都督温和有礼,纵使因那事心中不乐,也定然不会对他冷脸,为了不让他的周郎在他面前还要费心强掩不喜,干脆他就少出现在周瑜面前好了。 他躲着周瑜,周瑜也体贴,每每碰见便不多言语,提了食盒便走,只留给他一个笑,叫他晚上回了住所,更在榻上辗转反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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