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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客房有浴盆,你自己召使役烧水。”临出门前他回头瞥了一眼带着玩味的笑坐在床边的荧惑。 他不是瞎子,院里那些失效歪倒在路边的使役显然都是荧惑干的好事。南烛的雨露期少说得持续三五天,现在就赶荧惑走显然不太可能。 把荧惑饿死也不是明智的选择,还得多备一份食水,真麻烦。 恢复运作的使役很快烧了热水来,晏秋抱着南烛跨进浴盆,让她背对着自己趴在边缘,一边拧了干净帕子替她擦洗。 南烛的身体线条是很美的。他舀了一瓢热水从她后脑缓缓浇下,小心避开了耳朵,静静望着水流过缎子般的长发,沿着脊背落进盆中。 等到他们泡着热水慢慢清洗完,使役也将热好的饭食放到了门外。南烛也饿了,强压睡意凑合着吃些,又滚回新换的干净被褥里休息去了。 晏秋刚躺进被窝,怀里就很自然地窝进一个南烛。她尚且泛着潮红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惬意的笑,蹭着他心口找个舒服姿势,随后闭上了眼,呼吸平缓,显然是睡着了。 自己并不是一个特别宽容的人,晏秋想。撞见自己的爱人和关系紧张的孪生兄弟欢爱这种事,换作旁人可能早已暴跳如雷,甚至怒气攻心想着该如何报复、折磨对方。 可荧惑盯上南烛,说到底是因为自己。 他与荧惑作为世家中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从小教养在一处,又先后被师父收进衍天宗,本该是兄友弟恭的局面。 然而正如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世家中历代奉行的长子继承制使他必须肩负起更多责任,师父也更器重举止行事合乎规范的少年晏秋——兄弟间的天平悄然倾斜,荧惑也因此与他离心。 荧惑从小就倔强。他对晏秋善意的帮助和给予嗤之以鼻,认为这不过是晏秋作为制度的受益者对他进行的施舍和怜悯。少年晏秋得了两枚东珠,悄悄托了书童将其中一枚送去,而少年荧惑只是接过锦盒看了一眼,就抛回了书童手中。 想要的东西,靠争,靠抢,靠自己夺过来。荧惑只身进恶人谷后有过一段相当糟糕的日子,被上司栽赃、压榨、甚至故意将他派去战事危急的前线据点,想让他死在那里。 然而荧惑夺了前线据点帮的指挥权,靠着出色的指挥能力一步步脱离管束,把忤逆自己的人尽数极刑处死,逐渐聚拢起属于自己的力量。 三年后,折磨过他的上司也在荧惑发动的围剿中惨死。龙门镇恶人守军群龙无首,终于落到了荧惑的掌控中。 再后来,荧惑与尚未调任日月崖的晏秋在攻防中以双方阵营指挥的身份重逢——时隔多年,他终于决定报复晏秋,并策划了南屏山的袭击。 他算准了晏秋与南烛情投意合多年,谁都不会愿意因为这件事而退缩。 对于结了契的天乾和地坤,倘若天乾死去,那么地坤也无法独活。 倘若在南屏山袭击一事之前,晏秋还可能通过阵营对荧惑施压、甚至在攻防对峙时不留情面地下达指令——那么从荧惑强行标记南烛之后,晏秋便只能为了南烛的性命而保住他。 三个人的命运从此交缠一体,至死方休。 五天后,南烛终于熬过了雨露期,荧惑自然收拾妥当、神清气爽地要回龙门镇去。 晏秋送他出了院门——与其说是送行,不如说是为了防止他临走前暗中动手脚。 隔着敞开的院门,晏秋站在门里,荧惑站在门外,长相别无二致的兄弟俩就像站在镜子前,可他们立场相悖,命运的长河注定流往不同的方向。 “再见。”荧惑忽然很轻地笑了。 “不,确切来说,下个月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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