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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九年又三百六十四

    趴在一旁的矮桌，薔薇的兩隻眼睛其實已經在跟她的意識妥協了，但她還是努力想證明自己的睡意全是假的。

    「薔薇，回房間睡吧，我這資料還要再一些時間才能處理好。」

    「不用，我還不想睡。」

    涼冰正在書桌前，仔細看著明天要去大學參加醫學研討會的文件檔案，會如此重視，是因為她是這次的主講者。涼冰的目光雖然向著筆電，但她也很關心身後的薔薇，即使她根本沒有轉過頭去看她，心裡也很清楚薔薇從小到大都沒變過的逞強倔強。只是涼冰不知道的是，薔薇會勉強自己不睡覺，除了是變相的陪伴她，更多的感情是她喜歡望著涼冰認真看書的背影。此種感覺說不明白，有時薔薇會想，自己究竟是從哪一個時刻、哪一個場景，對涼冰的占有與依賴開始變本加厲的，可是每一次思考這個問題時，她都一定會想到睡過去，但不是因為這個疑問太無聊或太困難，而是跟涼冰在一起的時間實在太長太多了，或說，也許跟涼冰相處的每分每秒，都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隔日太陽照常升起，燦爛溫暖的陽光照亮書房，薔薇被喚醒，頭從矮桌上慢慢抬起，第一時間感覺到肩上多了一件毯子。接著，她就看到眼前已經穿上醫師袍的涼冰，整裝完畢的模樣，帥氣又迷人，尤其笑的時候是那麼的美麗動人，薔薇找不到一種詞彙可以完美表達她眼中的女人有多令她心動－涼冰彎下身溫柔親吻薔薇的額頭，像是女王給守護騎士的勳章。

    「薔薇，謝謝妳陪我一整晚，辛苦妳了。現在，回床上睡吧，我愛妳。」

    －－－

    『薔薇，我來找妳說這些話，不是為了要求妳的原諒，我做錯的事太多，妳罵我怪我是應該的。只是有時候，我因為妳說出來的話感到很受傷的時候，我真的很希望妳其實跟我是一樣的。』

    『薔薇，我不在意別人怎麼看我，但是我在乎妳，我在乎妳是怎麼看我的，所以我生氣，但我一直不願對妳動怒，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要真的傷害妳。』

    公園的街燈照亮獨自一人坐在長椅上的薔薇，她的肩上還披著涼冰的外套，臉上的眼淚擦了又流，流了又擦，也不知道這場哭戲要持續多久，誰能來幫她喊卡，但是又有誰有那個資格跟能力阻止她？

    「薔薇？」

    「走開。」

    夜間慢跑的小倫意外巧遇薔薇，第一次看她哭得如此可怕，而且還是在公園這種公共場合，他的心情糾結不已。雖然薔薇的威嚇讓小倫有點失望，但他不放棄，跑去附近的便利商店買了一杯熱飲要給薔薇，但他只是坐在薔薇旁邊的另一張長椅上，不說話，就默默的在那裡等。

    「小倫，看你這樣，我覺得很煩。」

    大約五分鐘後，薔薇的哭腔還是很明顯。收到薔薇的不悅與拒絕，小倫心裡難受，但也不想造成她的困擾，於是走過去將那杯熱飲放在薔薇的身旁後，欲轉身離開，不料薔薇忽然叫住他。

    「葛小倫，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咦……是，非常喜歡。」小倫沒想到薔薇會這麼問，莫名其妙的就告白了。

    「但……但如果我告訴你，我杜薔薇喜歡的，好像不是男人……」

    薔薇人生第一次「出櫃」，聲音顫抖，內心煎熬，小倫則是震驚全寫在臉上，但他沒有失態，只是沉默片刻。

    「薔薇，其實我隱隱有這種感覺。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我只知道，喜歡就是喜歡，這誰也不能控制。」小倫的話當頭棒喝，薔薇一陣乾笑。

    「所以，妳們吵架了？」小倫小心的問。

    「十年來第一次，但已經快死人了。」薔薇的語氣其實沒有怨恨。

    「為什麼？」

    「因為她錯了，她對不起我。」

    「她常常……」

    「第一次，第一次犯錯。」

    「十年來只犯錯一次？」小倫是直覺反應，不是故意要挑薔薇的毛病。

    「葛小倫，有些錯，就算過一百萬年，也不能犯的。」薔薇瞪他。

    「可是，那九年又三百六十四……就不算數了嗎？」小倫到底是天真還是裝傻，薔薇哭笑不得。

    「感情是這樣計算的嗎？」薔薇不認同，但腦中想起了某些事。

    「薔薇，我……」

    「算了。小倫，對不起啊……但你現在可以借我一些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