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次坠落(清水邪门梦向) (第1/4页)
——风是自由的,希望你也是。 1228号是某一年的夏天入院的。我忘记了,我看过他的病历,在我被调来之前,他就已经在这里了。 他没有名字,在这里,病人都是没有名字的。 他是个很安静的人,和他的外表一点也不相符。下区的病人可以自由活动,所以我踩着迟到线冲去打卡的时候、推着器械小推车走过庭院的时候、坐在窗前的座位吃午餐冷掉的面包的时候、半死不活拖着走来走去六个小时已经和大脑断开链接的腿下班的时候,都能看见他坐在长椅上,有时候是看天,有时候是看海。 我们医院的环境很不错,对吧?隔着破破烂烂的柏油马路就是金色的沙滩,一望无际的湛蓝大海被医院围墙高耸的尖刺栅栏分割成细碎的宝石。但是到了冬天就只有灰白色的风景可看了,在浪与雾里,没有船能靠岸,远处的灯塔投来唯一的暖色,这里就成了海上的孤岛。 他就那样日复一日地坐着,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一只口琴,黝黑的皮肤和狰狞的纹身在宽大的病号服下若隐若现。我从来没见他吹过那只口琴。 我想问的,但每次他看向我的时候,我就忘记了。 他有一双不带任何情绪也仍然显得深情的眼睛。就算是下区最年长的护理师,对上他的视线,也会稍微变得温柔一点。 何况,问一个病人,又能得到什么回答呢? 1228号也不是总那样安静。 有时候几个护理师都拦不住他,有一次我路过庭院的时候看到他,他握着窗户的围栏无论护理师怎样安抚都不肯放手,大叫着,看,看。 我转过头,只看到日复一日同样的景色,盛夏刺目的阳光从遮天蔽日的扎眼的绿中偷跑出来,不远处的沙滩在热气里晃动,翻涌的海浪依旧细碎。 一只海鸥落下,又飞走。世界恢复如常,只剩下聒噪的蝉鸣,连1228号都重新安静下来。 他睡着了。 我很难不注意到他,他看上去更应该在柏油马路的那边乘风破浪,而不是在这边像灵魂走失的空壳。 但也仅仅只是注意到他。我很忙,忙得没有时间去思考工作以外的事情。 我也是灵魂走失的空壳。 春天到来的时候,下区开展了为期半年的培训,人手不足,我就更忙了。 兼管下区已经一周的时候,我还恍惚觉得是在做梦,睡觉成了机器强制运行的一环,我还来不及感受床的柔软就被迫关机,来不及感受被子的温暖就被迫起身。 1228号也成了机器强制运行的一环,他现在是我的巡查对象之一。 大概是之前的护理师给1228号留下了不好的记忆,最开始的两天他并不会和我说话。这是没办法的,总是会有不听话的病人,护理师们已经养成了粗暴的习惯。 我只是兼管,走完流程之后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无论是尽职尽责地灌药还是尽心尽力地安抚,一切都没有必要。 于是他反而不再沉默地抗拒。 于是我发现他是能说完整的话的。 每个早上他的脸都埋在抱枕里,被叫醒时永远露出迷茫的眼神。 早,医生。要吃药了吗? 我说,我不是医生。 他的喉咙